桂 花

□ 安徽/耿成竹

桂花来我家当保姆时才18岁，她把我的儿子带到两岁时，回去后我们就一直没有来往。

20多年来，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内疚：那天吃中饭时，我问儿子拿没拿抽屉里的钱，儿子摇摇头。我望着桂花说：“好奇怪，500块钱昨晚还在抽屉里，今早就不见了。”桂花低头不语。

晚上，孩他爸开会回来我才知道那钱被他拿去借给同事了，我故意当着桂花的面批评丈夫：“你不是每次拿抽屉里的钱都跟我打招呼吗？”

丈夫憨笑着说：“早上我急急忙忙去赶车，忘记跟你请示了。”

第二天早晨，桂花低着头，红着脸对我说：“郝老师，我要回去了，家里有事。”我见她已经收拾好行囊，只好答应，并且决定送她回去，因为她不识多少字，来的时候是村里出外打工的人顺带过来的。

我去单位请了两天假，把儿子送到姥姥家，然后惭愧地送桂花回去。

坐了一整天的长途汽车，下车又走了20多里的山路才到了桂花的家，我发现她的家里一贫如洗，父母亲的身体又都不好。临走时，我给桂花妈妈500块钱，桂花从她妈手里夺下来硬塞给我。

上个月，儿子写桂花姐姐的散文获得大学生文学大赛一等奖，利用国庆长假，我带着儿子去寻找桂花。现在方便得很，我们坐了4个小时的高铁就直达桂花的家乡。

信息时代真好，虽然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我们没费劲就找到了桂花。她家有个标志，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；还有她开办的民宿很有名气；最让桂花出名的是：她培养了一个全县高考状元的儿子。

桂花夫妇热情接待了我们，非让我们在她家多住住。桂花还每天开车带我们游山玩水，吃香喝辣。一周后，我找桂花结账，她坚决不收钱。我的儿子拿出2000元奖金，我说：“这是我儿子听我讲你的故事写的文章获得的奖金。”儿子说：“我们是专程来感谢桂花姐姐的。”桂花笑着说：“哈哈哈，我有啥故事好写啊，写出好文章，那都是你妈妈辅导得在行，我真的没啥值得你们感谢的。奖金你自己留着买书读吧，回去把那个获奖证书复印一份寄给我就行了。”

临走时，我们和桂花在桂花树下合影留念，桂花的香气阵阵扑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