瓢泼雨

□ 上海/崔立

一场瓢泼大雨突如其来，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拼命挥舞，像在拼速度一样。好在，我在车里，雨淋不到我。

人行道处，两个人匆匆往前冲，我放缓车速，让他们先行通过。人行道的另一端，店铺的雨棚可以挡雨。

再往前，路口急速驶来电瓶车，骑车人穿着雨披，那么大的雨雾中，都能清晰地看到他脸颊上的雨水，我又一次早早地停下车，让行。

还有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，从远处飞快骑来，他还伸出手，抹一把脸上的雨水，我放缓了车速，等他通过。

车子行驶在雨中，路面上深深一层水，像在开船。

快到小区时，人行道上的一个老人缓缓地向前走。老人手上没有伞，头上顶着一个马夹袋。

我停下车，又摇下车窗。尽管只有窄窄一条缝，连绵的雨水依然穷凶极恶般冲进车内。

我说：“你好，我给你伞。”

老人显然没听见，还在往前走。

我又大声喊了几次，老人终于听到了，转头看我，估计还是听不真切。我打开副驾车门，挥了挥手上的伞，又做了给他的手势。

老人缓缓地走来，接过伞，连连说：“谢谢，谢谢。”我说：“你走慢些，注意安全。”

车在小区地面车位停下时，雨依然像泼下来一样，让我下不了车。那就等雨停了吧。我放松下来，听收音机里的歌。

老婆的电话打来，说：“你还没到吗？”

我说：“我到了。”

“到了怎么不下车？”

“我没伞。”

“车上不是有伞吗？”

“伞去帮助别人了。”

我笑笑，看车外，雨突然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