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爷爷

□江宁/张蓉

又是一年中元节，我们老家叫七月半，我在河边给家乡去世的亲人们烧纸，又想起走了20年的爷爷，泪眼婆娑！

我的吃苦耐劳、善良和重情义，以及爱好广泛，都与爷爷分不开。

记忆中的爷爷特别勤劳，他与泥土打了几十年的交道，他赶着牛，在田里来来回回走了大半辈子，犁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田沟，家里那几亩田里洒下了爷爷的滴滴汗水。

最难忘的，还是爷爷的善良。说起爷爷，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会翘起大拇指，说他是一个大好人，很多人都得到过他的帮助。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，我妹妹同学的爷爷一家，因为家里实在没有吃的，饿得全家人生病了，爷爷把家里不多的大米匀了一些给他们，让他们家渡过了难关。

爷爷的热情好客，亲戚们有目共睹。他的每个生日，亲戚们特别是他的姊妹们从不缺席，她们走的时候，爷爷总是拿出那个年代力所能及的好东西给他们。记忆中，爷爷家的客人总是不断，而爷爷奶奶总是把好吃的东西留到来客人的时候吃，自己平时的生活特别节俭。也是因为这份热情与好客，爸爸顺利把我妈妈娶进门，要知道，那时候爸爸家六个兄弟姐妹，我二叔又是残疾，家里就两间瓦房，外公就是因为爷爷的这份热情好客，做主把聪慧的母亲嫁给了我憨厚的父亲。活到98岁的外公经常念叨爷爷如何重情，可惜走得太早。

爷爷懂的东西也挺多，听父亲说，他虽然没上过几年学，但他读了很多古书，评书《薛仁贵征西》《杨家将》《岳飞传》，他能讲得倒背如流。六岁那年，我跟外公去重庆姑婆（爷爷最小的妹妹）家做客，舅公陪我们看了京剧《凤还巢》，舞台上的表演，现在还历历在目，我想我对戏曲的喜爱，就源于那个时候。

我对于24节气农谚的喜爱，也来自于我爷爷。小时候经常听他念叨： 春雨惊春清谷天，夏满芒夏暑相连；秋处露秋寒霜降，冬雪雪冬小大寒。九九加一九，耕牛遍地走，蚕豆不要粪，只要灰里困。冬草肥田，春草肥禾……

我上初中住校，爸爸妈妈忙于农活，无暇顾及，爷爷每周都会给我送蒸饭的米，还有奶奶炒的下饭干咸菜到学校宿舍门口，他声音洪亮，喜欢说话，我们宿舍很多同学都认识他，以至于多年以后同学见面都会问我爷爷情况。

2001年，奶奶去世后，爷爷就和残疾的二叔住一起，两个大男人，脾气不太和，动不动就吵架。后来爷爷眼睛也看不见了，身体每况愈下，2002年的4月，爷爷走完了他80岁的人生历程。生前那么好客的一个人，死后冷冷清清，没有几个至亲在身边陪着，照片也没有留下一张。

对于爷爷，我是歉疚的。上班前几年，我工资不太高，加上远在千里之外的江苏上班，为了省钱，也没有常回家看看，谈不上孝顺。每每想到这些，都是满满的自责与心酸。为了弥补这份亏欠，我后来就把这份孝心用在我残疾二叔的和爸妈身上。他们的要求，我尽量满足。

行孝，什么时候都不算早！人生最大的悲哀：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