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母亲的菊花脑

□江北新区 / 周志龙

深秋季节，艳阳高照。老母亲房前屋后的菊花脑开满了金黄色的花，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，耀人眼目；在微风中摇曳生姿，散发着阵阵清香，令人心旌荡漾，口鼻生香。可惜，老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去了天国。睹物思人，心痛不已，潸然泪下。

前年10月份，老母亲跌了一跤，其实，只是一时糊涂，从椅子上滑了下来，被桌拐碰到了额头，肿了一个大包。没几天，说话就不清楚了。后来，越发地严重，咿咿呀呀的，不知道说什么了。那几天，老母亲躺在床上，不吃不喝，我们以为老母亲撑不过当月了，连后事都考虑了。

然而，老母亲的生命实在是顽强，不但度过了难关，而且熬过了严冬。即使新冠放开后，许多人都阳了，甚至死了，老母亲却安然无恙。我和爱人也都沾了老母亲的光，安然无恙。我和爱人如果阳了，老母亲就没有人伺候了，所以，我和爱人都平安无事。——这就是我因此得出的因果论。

老母亲晚上自然是躺在床上睡觉，白天呢，几乎是在躺椅上度过的。我们想让她老人家坐在轮椅上推着出去走走，老母亲咿咿呀呀地表示拒绝，我们也觉得费事，更怕出事——老母亲胖了许多，所以，我们只好让她老人家整日地躺在躺椅上，而且还要给她系上“安全带”，固定在躺椅上，否则，就很危险。之前，老母亲自己从躺椅上站起来，想走走，却是站也站不住，便跌倒在地上。

老母亲就这样躺在躺椅上，在阳台里，晒着太阳，度过了难关，度过了严冬，迎来了春天，又迎来了夏天，却没有度过夏天。

老母亲是一个劳动的好手，除了耕田耙地，所有的农活都做得很好，更是种菜的能手，十里八乡，都很有名。我工作后，每次去家访，一提到我的老母亲，对方便笑了，说：“我在你家买过胡椒秧。”

拆迁后，没有了土地，老母亲便和老父亲一道去小区外开荒种菜，阳台下面的地自然更是不会闲着的了，青菜、辣椒、菊花脑等，应有尽有。但是，小区物业却不让种，时不时地便来毁掉。毁掉后，老母亲便再种。

我很敬佩老母亲对种菜的顽强执着精神。我喜欢吃老母亲种的菜，尤其对菊花脑情有独钟。即使在饭菜做好了之后，临时掐一把菊花脑来，手指之间都留有一股清香气。随便冲洗一下，待锅里的水烧开了，把菊花脑放进去，水一开锅，再打个鸡蛋花放进去，放少许的盐，就可以关火盛汤了。盛菊花脑汤最好是用白瓷蓝边碗，端上桌来，滴两滴麻油，看着麻油四溢开去；或者放一小块猪油，看着白白的油慢慢地融化变小，最后铺满了汤面：真的是满碗的晶莹碧透，满屋的香气飘溢，让人心明眼亮，神清气爽。别说喝汤了，即使看看都是无上的享受。到了秋天，菊花脑便开满了花，金灿灿的，香喷喷的，阳光一照，真是养眼养心。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说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”诗句中的“菊”就是菊花脑。

现在呢，房前屋后的空地都是别人家的老太来种上的菊花脑，虽然她对我们说过等长好了想吃就来掐，但我们会这么做吗？先前，老母亲只能躺在阳台里晒太阳了，即使她老人家看见了别人在她的地盘上栽种菊花脑，估计也不会阻止的。

再想喝一碗老母亲的菊花脑鸡蛋汤，却是再也不能了，我只能在记忆里做一番怀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