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与烧鸡

□安徽 / 刘培刚

早上，母亲给我打来电话，让我买一只符离集烧鸡寄回家给她吃。我听了十分纳闷，昨天才在我这吃过，怎么又要吃了，难道这烧鸡真的这么合她的口味吗？

记得多年以前，我从城里回老家，母亲看着电视问我，儿子，符离集烧鸡真的好吃吗？

我笑着回答，那肯定的，城里人都喜欢拿它当下酒菜。

母亲听完，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笑着说，俺不相信，它能有我烧的红烧小鸡好吃。

呵呵呵，您烧的红烧小鸡好吃，符离集烧鸡也好吃，各有各的味，下次我回来，一定给您带一只来尝尝。

母亲听完，又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笑着说，俺不吃，那玩意老贵了。

由于生活上的压力，我回老家也很少，每次回家也都是匆匆忙忙，早把给母亲许下的事情给忘了。

有一次我到了老家，母亲也不提起这件事，只是抱怨我说，下次回家不要带东西，俺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，多留点给俺孙子吃。

前两天，邻居打电话给我说，你母亲身体不舒服，也没查出什么毛病，她还不愿给你说，我这是偷偷打电话告诉你。

城里医院检查肯定比乡下强，我知道后就立马开车回老家把母亲接来城里检查。

一路上，她问我怎么知道她生病了。我就如实说了，她又责怪我邻居不该告诉我，说我太忙了，自己咬咬牙就好了。

我们到了医院，医生对她做了各项检查，也没查出什么大毛病。医生就给她吊了几瓶水，开了点药，就让我们回家了。
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路旁正好有一家烧鸡店做活动，小喇叭不停地喊着：庆店十周年，符离集烧鸡买一只送一只。

母亲开心地笑着说，停车，都说符离集烧鸡好吃，我去买一只给俺孙子吃。

我听了鼻子酸酸的，这么多年了，母亲也没尝过符离集烧鸡是啥味道，这都是我的错。

妈，您在车上坐着，我这就去买。我把车停好对她说。

我这有钱，今天便宜，多买两只。母亲掏出口袋里用塑料袋包的钱说。

妈，我有钱，不用你钱。我笑着说。

那不行，我买给孙子吃的，必须用我钱，我心里才舒服。母亲说完就把一百元钱扔出了车外。

唉，我叹口气，用手擦了擦潮湿的眼睛，拾起母亲的钱向烧鸡店走去。

晚上吃饭时，我把鸡腿给母亲挟了一个，又给孩子挟了一个。母亲把鸡腿又挟给了她孙子，望着我说，你别挟给我，我不喜欢吃烧鸡。

我知道，母亲在撒谎，因为她一次都没吃过，怎么能说不喜欢吃呢。

吃饭时，母亲用欣喜的目光望着狼吞虎咽的孙子，嘴里不停地说，慢点，喜欢吃，我再给你买。这顿饭，她只是尝了一点烧鸡的皮，还说不合她口味，没她烧的红烧小鸡好吃。

吃完饭，母亲看着桌上骨头说，你们忙吧，我来收拾一下。

我媳妇要她去休息，她笑着说，我一闲着，骨头都疼的难受，你们工作一天了，去歇歇吧。

于是我们都只好各忙各的了。

母亲把桌上的烧鸡骨头拿到厨房间，没有立马倒掉，而是放在嘴里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。

我过来放开水泡茶，一下子发现了。母亲难为情地笑着说，骨头香着咧，俺喜欢吃。

我十分生气，俺们又不是买不起，想发火。

母亲小声说，嘘，别吵吵，儿媳听见了笑话。

第二天，临走时，媳妇让我把剩下的那只给她带回家吃。

到了老家，她知道烧鸡带回来了，又埋怨我不该把烧鸡带回来，硬逼着我把烧鸡带回去半只，说吃不完也浪费。

呵呵呵，这才仅仅一天时间，又要吃烧鸡，真的好奇怪。没办法，我立马给她快递了一只回家。

后来，邻居打电话给我说，你母亲把带来的那半只烧鸡送给了本村的小蛋吃了，小蛋吃完了哭着还要。

小蛋父亲病亡，母亲改嫁远走他乡，他由年迈的奶奶抚养，从没吃过烧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