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日葵的心事

□安徽 / 代影

从小就喜欢向日葵，亭亭的身躯，妖娆而挺拔，开花的时候，像一个笑脸，一圈的小黄花瓣围着即将灌浆的果实，质朴而低调，一颗向阳的心总让人心情愉快。特别是连片种植，赶上花开时，站在前排，看着一张张大圆盘的笑脸，齐刷刷地面对你欣然而开，那种心情真有点集训阅兵的感觉。若是凑上去闻一闻，还有种淡淡的夹杂着果实的清香味。

我的小院虽然不大，种些多年生植物及人间烟火外，但凡有机会，我还要种几株向日葵的。当然，主要是留着观赏的。今年，我依然在一个较大些的花盆里种下了六颗向日葵种子，也种下了我的期盼。

于是，每天无论是上下班，还是清晨或傍晚，我都要看向花盆，看看种子的发芽情况。起初，种子破土时，个个力度惊人，被顶开的土直接且干脆，有的甚至是掀起了一整小块土，不得不感叹大自然及生命的神奇。总之在生命的开始，每颗种子的爆发力都是不相上下的，待到成为小苗时，依然是粗粗的、壮壮的。

我是清楚的，因为是种在一个花盆里的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营养让六颗种子都能长成、开花和结果的。于是，我想再观察观察，然后再决定剔掉哪棵弱苗。可是，看着小苗一天天地成长，而且都是那么的茁壮，我竟然舍不得去掉任何一株苗。思考之后，我决定，就让他们自由生长吧，反正本来种着就是观赏的，若能都开出花来，我就满足了，别再奢望它们结果了。

于是，每天的清晨或日暮，只要是一进家门，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望向我的那几株向日葵，看看他们的成长日记。可是，就在那个夏日的清晨，我突然就发现，当别的梗茎在一夜之间变得挺直有力甚至有的已经初上花苞时，有两株似乎一下子就决定放弃生长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，别的花株都在迎风抢露地绽放，而那两株却细细柔柔地躲在角落里，似乎知道有限的空间里盛不下这么多生命的绽放，必须有人来成全这份美好，宁可放弃自己……

剩下的四条生命真是不辜负期望，茁壮成长，妖娆的身姿高高托起四张大笑脸。这个时候，我俯身在花盆的角落，找到了那两株默默甘愿牺牲的花株，已经显得细小且有干枯的迹象，但株杆的顶端还系存着那丁点的花苞。落叶与红霞已悄然沾染了秋天的画布，一缕凉风也已逡巡于这样的秋夜，但那枚已枯萎的花苞，依然站在枝头，好像还要倔强地保存着自己也曾经美好绽放的记忆。

我在想，在那样一个夏日的夜里，究竟发生了一个怎样的长长的故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