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 亲

□湖南 / 陈子赤

母亲有一手捏泥的绝活，想捏啥就捏啥，可捏游客本人的像，也可捏游客想要的东西，活灵活现的。过去，她在旅游景区做买卖，现在她年纪大了，走不动了，只能把活交给了女儿。

这天，女儿回来高兴地告诉母亲：今天有个外籍华人游客，买走了那个命名为《母亲》的作品。女儿解释，起初她不卖，后来那人死缠烂打的，且还出了500元高价。

《母亲》——一位年轻姑娘，手里拿着一枚五分的硬币，硬币突出正面的国徽，艺术般地放大了几倍。

你不是答应我这件作品只放在摊位上做样品展示不卖的吗？

女儿想起母亲说的那个故事——

一位华侨带着一个六、七岁的小朋友，小朋友被惟妙惟肖的泥捏作品吸引，非要他爸爸买几个。

多少钱一个？华侨俯下身子端详着，用纯正的普通话问。

您好！每个二元五角。姑娘回答道。

小朋友挑选了孙悟空、猪八戒、沙和尚三个泥捏作品。华侨掏出票夹，呯！一枚硬币性急地跳出来，滴溜溜地滚到污泥里去了。

先生，您丢了钱。姑娘对华侨说。

唔。华侨连眼皮也没抬，他付了款，大步地离开。

先生！姑娘从污泥里拾起硬币，拦住华侨，一边掏出手帕擦着。

华侨笑呵呵地说：哦，我们不要啦。

先生，给您。硬是把发光的硬币放在他的手心里。

这，不就是五分钱嘛？

不，这硬币是我们国家的硬币，这国徽，还代表我们国家的尊严。

……华侨若有所悟，盯着手里的硬币喃喃地说：对不起，是我错了！

后来，姑娘结了婚，又把泥捏的活儿传承给了她的孩子，那孩子的第一件泥捏作品就是《母亲》。

妈妈，我错了。然后她又精心创作了一座《母亲》，放在摊位上展示。

很意外的是，一位游客来到她的摊位前，竟是当年买孙悟空、猪八戒、沙和尚的小朋友。多年的事，他还记忆犹新，当他看到了《母亲》泥捏，记忆的闸门打开了……他说是这个泥捏的“母亲”，太像当年还给父亲五分钱的大姐姐……他要作为传家宝，一代代传下去。

母亲知道了这件事，表扬了女儿，且很高兴，脸笑得像一个糖包子，那么甜……